老年的楼

　　作者：李民增 稿源：时评界 编辑：时小川

　　冬至后的一天，北风料峭。我和老伴去超市买菜回家，一进门，便觉热气扑面，仿佛从冬天走进了春天。

　　两个人坐在沙发上，倒上一杯热水，老伴边喝边惬意地说：“住楼真好!风不打头，雨不打脸。特别是冬天，有暖气，人多享福啊!”

　　“听说老年也有楼，我没见过，你见过吗?”

　　“见过。俺娘家穷，姑娘家是好户，是他们村有名的财主。他家就是住的楼。”

　　“跟现在大不一样吧?”

　　“没法比!都是土墙，很厚。两层。底层是圈门，跟陕北那窑洞门似的。很厚的木门，包着很厚的铁板，铁板外边是小指头大小的铁钉，尖朝外，人不敢靠近。扫地门，门轴藏在墙里边，想拨开也难。伸不进家什去。”

　　“弄这么结实干么?”

　　“就是为防贼。怕人抢他家。老年穷人不好过，富人也不好过。”

　　“窗户也不保险哎?”

　　“有窗户，挺小，只是两个小圆窟窿。里边是铁棂子。”

　　“安全是安全，也是活受罪。”

　　“该不啊?”老伴叹息，“你不知道那楼梯哩?”

　　“肯定不是电梯!”我笑笑。

　　“也不是步梯。”老伴说，“就是上房用的小木梯，从一个小方洞里放下来。上去睡觉时，我表哥把梯子拔上去，再用铁板把方洞盖上。”

　　“有那么玄乎吗?”我觉得过分了。

　　“就那样，他村有一家还是叫老却(土匪)把老头子给架了户(被绑架)。”

　　“哦!”我吃了一惊，“后来呢?”

　　“老却就是想要钱(赎金)。抓着人放到地窨子里，等得到钱去放人时，因为捆得时间太长，把人给憋死了。”

　　“那怎么办啊?”

　　“怎么办?死了埋呗。出殡的时候，绑人的老却头子在灵棚里拾头打滚，哭得死去活来。好像也后悔了。”

　　“表哥给我说，对这事，村上说么的也有。有的说，老却耍横，故意寒惨人，往伤口上撒盐;有的说，也是害怕，老头四个儿，个个五大三粗的，闹翻了也不好惹;还有的说，坏人也有良心，后悔了。都有道理。”

　　“那会儿里社会真乱。”

　　“该不啊!不光是穷。”老伴感叹。

　　作者简介：李民增，男，山东省聊城市人。作品经常在国内外报刊发表，获奖，选入多种版本。出版有诗集《春雨潇潇》，诗文集《柳园漫话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