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学记忆

　　作者：李民增　稿源：时评界　编辑：洪小兵

　　过年家家贴对子，就是对联，春联。红红的，图个喜庆。写春联贴春联是忙年的重要内容。想到一个有趣的对联故事。我最早是听一位串书馆的老先生说的，印象很深，至今记得。

　　上世纪五十年代初，我在本村上小学的时候，学校里经常去一位卖文具的老人，笔墨纸张，铅笔橡皮，小刀小尺都卖，货挺全。学生都叫他“串书馆的”。

　　他是个矮胖子，总是笑眯眯的，和蔼可亲，很受学生们欢迎。据说他附近各小学都去，方圆数十里，挑着两个箱子各校转。

　　一见他去，学生下课就喊着“串书馆的来了”往他跟前跑，不一定要买什么东西，主要是听他讲故事。

　　有一天，那老先生去得早，不到上班的时候，孩子们围着他玩。他说：“知道苏东坡不?也叫苏轼，宋朝的，离现在一千多年了。文章写得好，是大文学家。”

　　见我们瞪着眼注意听，他就开讲：苏东坡的爹叫苏洵，弟弟叫苏澈，都是有名的文学家，合称“三苏”。还有个妹妹，叫苏小妹，也是才华出众，长得又好，名满京都。许多名门富户的公子托媒向她求婚。

　　有个秀才叫秦观，也叫秦少游，才气很大。他只敬服苏家父子，别人全不放在眼里。他听说苏小妹有才，便从杨州来到京城。他不相信一个闺中女子真有传说中那么高的才华，便想找个机会亲自试一试。

　　正好赶上苏小妹要到庙里敬香。他听说后，就装扮成一个道人，等着苏小妹的到来。

　　苏小妹一下轿子，秦观就急忙跟上去，装着向她化缘，说出了一联：

　　小姐有福有寿，愿发慈悲?

　　苏小妹见年轻道人向她化缘，停下脚步，想给他一点施舍，但觉得他形迹可疑，便改变了主意，边向大殿走边应道：

　　道人何德何能，敢求布施?

　　秦观一听，对得不错，果然名不虚传。他追在后边又出一联：

　　愿小姐身如药树，百病不生;

　　苏小妹不愿理这个尾随而来的道人，就毫不迟疑地回答：

　　随道人口吐莲花，半文无舍。

　　这是秦观与苏小妹的第一次见面，见她不仅长得漂亮，而且举止潇洒大方，刚才的对联又对得十分工整，心中便生出爱慕之情。

　　小妹上香完毕，准备上轿回家时，秦观急忙上前说道：

　　小娘子一天欢喜，如何撒手宝山?

　　苏小妹越来越觉得这个道人不是正经人，心里有点厌烦，一面上轿，一面应道：

　　疯道人如此贪痴，哪得随身金穴?

　　经过再次接触，秦观决议向苏小妹求婚了。

　　因为求婚的人太多，苏家又提出一个条件，要求每位求婚者写一篇文章，让小妹批阅。她对秦观的文章特别中意，批道：“不与三苏同时，当是横行一世。”意思是，如果没有三苏，他是世间最好的。于是，应允了他的求婚。

　　因秦观在京应试，苏洵决定在苏家办婚事。

　　那时候，不兴谈恋爱，一直到新婚之日，小妹才知道秦观就是那天在庙里向她化缘的道人，心里决定再为难他一下。

　　洞房之夜，小妹命丫鬟把秦观关在门外，给他出了三道题，不做出来，不准进洞房。第三道是对对联。小妹出的上联是：

　　闭门推出窗前月

　　前两道秦观都顺利答出，唯独被对联难住了，一直到深夜，搜肠刮肚，还是想不出恰当的下联来。

　　苏东坡想为妹夫帮忙，又怕他难为情，就暗中拾起一个小石子，投进院子里的水缸中。缸水中的天光月影顿时散乱，秦观一见，受到启发，创作灵感油然而生。立即想出了下联：

　　投石冲破水中天

　　还有一个故事更精彩，知道的人更多，说法不一。故事大意是：十九世纪末，美、英等八国联军入侵中国的时候，清政府软弱无能，屈膝求和。有一次，八国代表与清政府代表开会，一个帝国主义国家的代表起身离席，阴阳怪气地对清政府代表说：“听说你们中国善于写对联，现在我出一上联，看你们能否对出下联!”其他帝国主义国家的代表齐声叫好。他出的上联是：

　　张长弓，骑奇马，琴瑟琵琶，八大王王王在上，单戈独战;

　　对联很巧，“长弓”为“张”，“奇马”是“骑”，“琴瑟琵琶”四种乐器四个字，上边正好八个王，暗喻他们八国。最后，“单戈”，就是繁体字“战”。他的意思很明白，就是显示他们高高在上的威严，歧视中国。

　　清政府代表也知道他的意思，但对不上来，只是尴尬地苦笑。

　　忽然间，清政府代表身后一位秘书挺身而起，义正词严：“这有何难?听我的!”他对出的下联是：

　　伪为人，袭龙衣，魑魅魍魉，四小鬼鬼鬼犯边，合手即拿!”

　　“伪为人”对“张长弓”，“袭龙衣”对“骑奇马”。“魑魅魍魉”即古人传说深山野林里的妖魔鬼怪，暗喻各国侵略者，对“琴瑟琵琶”。四个字都是是“鬼”字旁，“四小鬼鬼鬼犯边”对“八大王王王在上”。“合手”是“拿”字，“合手即拿”既对上了“单戈独战”，气势更高一筹，不仅对仗工整，而且打击了侵略者的气焰，扬我国威，大长了中国人的志气，可谓妙极!八国代表都被镇住了，你看我我看你，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。

　　作者：李民增，男，山东省聊城市人。作品经常在国内外报刊发表，获奖，被选入多种版本。出版有诗集《春雨潇潇》，诗文集《柳园漫话》。